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似乎是崔庙祝的宽慰起了作用,这一晚阮祺睡得格外好,只是夜半三更,又梦见自己站在河面中央。
芜水河波光粼粼,月色雪亮,阮祺望向对面身影模糊的清珞。
风吹过鬓边,不知是不是阮祺的错觉,梦中的郎君似乎与现实里的很不一样,分明还是相同的容貌和气质,却叫他浑身战栗,不敢直视。
微凉的指尖帮他将碎发抚平,熟悉的嗓音传到耳畔。
“……你想要他的命吗?”
“啊?”阮祺瞬间呆住。
嗓音的主人温和道:“阮成彪,只要杀掉他,便不会再有人惹你不开心了。”
不不不!
阮祺被吓傻了,也忘了自己是在梦里,拼命摇头。
“没那么严重,他就算对我不好,还将我赶出家门,但他毕竟是大伯的亲弟弟,他死了,大伯会难过的。”
不是自己会难过,而是大伯会难过。
阮祺自五岁起便没有再见过阿爹,在他的心底里,大伯和伯母才是最亲近的家人。
阮成彪死了,他或许只会怅然一瞬,但绝不会如大伯那般在意。
“那就抹去你大伯的记忆,”耳边的声音继续道,“还有芜河村的人,等到所有人都忘了他,便没有人会在意了。”
杀掉一个人,再将他所有身边人的记忆抹去。
阮祺莫名打了个寒颤。
察觉出他的恐惧,声音的主人缓缓叹息,凑近吻过他的脸颊,那唇有些凉,仿佛初冬的浮冰。
“……既然你不愿,那便先放过他一回吧。”
黑漆漆的天,已经是子夜之后。
伪造婚书毕竟不是小事,阮成彪今日留在芜河村内,与程贰商量了整夜。
具体的伪造事宜全权交给程贰来操办,他虽然是个混混,但在三教九流上着实结交了不少人脉。
按照对方的说法,区区一张红纸,无需一日,只半日就足够做出叫村里人瞧不出破绽的婚书了。
婚书的问题解决,大哥那边阮成彪也有办法拿捏,唯一的变数,反而是阮祺那位明显并不简单的新郎君。
“你说,”阮成彪皱着眉头迟疑道,“若是那人不在意祺哥儿已经定亲,坚持要与他成婚,亦或者是前来找我的麻烦,该怎么应对?”
程贰“嘶”了一声,也觉得这问题有些棘手。
关外那种吃人的地方,能活下来且还能赚大钱的,想也知道绝非是什么善类。
若是真将对方惹急了,别说阮成彪,恐怕连他也要跟着一起遭殃。
不过想到那几大箱子的宝贝,程贰咬了咬牙道。
“富贵险中求,咱们一切都在暗处进行,尽量不要让那人和那人身边的下属们知晓。”
“实在不行,大不了一走了之,最多不过是在外面躲藏段时日,等他领着阮祺离开芜河村,自然也就不会来寻咱们的麻烦了。”
富贵险中求。
阮成彪的神情也跟着逐渐坚定,颔首道:“事不宜迟,明天一早你先去伪造婚书,我到大哥那边透露些风声,咱们分头行事。”
村里没有酒楼客栈,阮成彪是在程贰家中留宿的。
被褥是从箱底翻找出来的,不知沾了什么污渍,散发出刺鼻的腥臭味。
即便是阮成彪已经习惯了风餐露宿,也被熏得干呕了一声。
这程贰,是拿被褥垫茅坑了吗?
阮成彪嫌弃地将被子推开,刚要起身,就瞧见一个人影立在床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