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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抱歉。”阮祺轻声道,却不知在为何道歉。“该说抱歉的人是我才对,”顾洵叹息,“像你这般心思单纯的人大概想不出,刚刚注意你时,我到底起过什么坏念头。”
但他终究没有做。
却也幸好什么都没有做。
阮祺迈上前,主动伸手将他拉住:“论迹不论心,倘若起了坏念头的都是恶人,那这世间怕是没有多少良善之人了。”
因为常年在外跑动,阮祺的手很热,顾洵回握住对方,心底柔软成一团。
两人相识一笑,仿佛再多恩怨也都消散无踪了。
“对了,”顾洵忽然想起什么,调笑道,“我比你虚长半岁,等到认回顾家后,你该唤我句二哥才是。”
“来,叫一声二哥哥,免得你日后回家了不习惯。”
阮祺:“……”喂!
你那生辰是假的,谁比谁大还不一定呢。
与顾洵说开,阮祺的心情莫名不错,连带回家的步子也都轻快了许多。
他能瞧得出,顾洵是当真想通了,甚至肯坦言内心的想法,身周也再没有过去那种阴郁之气。
“你似乎很亲近他?”清珞问。
“倒也不能算亲近,”阮祺摇摇头,思忖片刻道,“就是有些同病相怜吧。”
阮祺和顾洵的个性截然不同,但私下里,阮祺总能从对方身上寻到与自己相似的特质。
虽然情况不同,但他们都是自小远离父母,寄人篱下。
因为是寄人篱下,所以不能随意放肆,不能任性妄为。
因为不是在自己家中,所以要乖巧勤快,要听话懂事,不能给照顾自己的人添麻烦。
而阮祺比顾洵幸运太多,他已经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家,对方却依旧要时刻警惕,唯恐连仅有的栖身之地也都一并失去。
刚才顾洵肯来与他说这些,应该是已经与爹娘仔细聊过了,只希望对方往后能活得更轻松自在一些。
阮祺还想着顾洵的事,身边人却捏住他的下颌,强迫他将视线转过去。
“嗯?”
清珞今日换了件雪白衣裳,乡下人很少穿白衣,倒不是觉得不吉利,而是浅色不耐脏,不方便下地干活。
眼前人倒是没有这种烦恼。
穿白衣的清珞比寻常看起来更冷淡疏离,仿佛张贴在神庙之内,被烟雾笼罩的精致神像。
唯有眉眼低垂时,带着微不可察的笑意:“我年岁也比你大。”
阮祺懵了下,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什么,凑近压低声:“哥……想得美,我才不叫。”
“走了,该回家做饭了。”
暮色降临,山脚下人群散去,只剩余几名低头打扫的仆役,各种杂物被堆放到一旁。
顾允海站在石阶后,手里牵着匹枣红小马,脸上的表情被高挂的灯笼照得晦暗不明。
“公子?”有年轻仆役瞧见他的身影,收起扫帚道,“今日神庙已经关门,您若是想上山进香的话,还请明日再来吧。”
面前人一言不发,年轻仆役疑惑道:“公子?”
说话间仆役已经认出对方的身份,顾知县家的那位大公子,过去经常来芜河村里接人。
只是最近似乎出了远门,故而已经有几日没见了。
“那个,崔庙祝还在庙里,不如小的去帮您……”
没等仆役说完,顾允海一把扯过缰绳,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