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远远的就瞧见那巨大的筒车缓慢地转动,水流一点点渗进土地里,日头都还没出来,远山有雾气。
可不管男女早早就出来刨地,年迈的阿婆蹲在地里捡土块,好几个小孩蹲在水沟里,撅着屁股伸手去摸泥巴,糊在田垄上。
黄牛拉着爬犁在耕地,骡子背着两篓石块,被老农抽了一鞭子,缓缓地往前走。
更多的是弯着腰拔草的女人,拔完草再翻地,叫日头暴晒一番灭茬。
哪怕每亩地相差很远,可拔着草,刨水沟依旧不影响讲话,大嗓子远远都能听见在聊啥。
“俺听说棉这玩意吃细肥才生得好,俺叫人给凑了几篓肥,也不晓得有没有用,”老汉耙了一块地,冲不远处的人说。
“还是种棉合算,俺话都放出去了,说今年底给俺孙做件棉袄子,给俺孙女做条花棉裤。”
“谁不是呢,不就可着这点棉快些长,”男人坐在土堆上,猛灌了几口水。
大家也不说别的,就说这棉,犁地的时候那是千百个上心。
姜青禾听着也觉得心里热腾,她盼望着秋天,这片土地上长满棉花秧子。而大伙穿梭在其间,扯下一团团雪白柔软的棉花,温暖漫长的冬天。
她每天白天犁地,下了工还会去山脚挖点野菜,院子里荠菜晒成干,苦苣菜失了水分,躺在竹篓里。
宋大花还邀她去挖了一大捆的小蒜,姜青禾正从水窖里打了水,坐在小矮凳上洗小蒜的藠头。
蔓蔓小心翼翼地捧着碗给花苗浇水,自言自语。
在水花四溅的声音中,姜青禾听见头顶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,“今年的小蒜都长得这么好了,你切一切,打几个鸡蛋,小蒜炒鸡蛋配馍馍,才叫好哩。”
姜青禾手里还抓着一把小蒜,她立即抬起头,瞧见苗阿婆花白的头发,温和的脸庞,气色红润。
“婶,你可回来了,”姜青禾连忙放下手里的小蒜,站起来脸庞带笑。
“可不是得回啊,俺都愁嘞,山里那么老些野菜都过了一茬,再不回来,今年一口都没得吃,”苗阿婆手扶着腰,哈哈笑。
姜青禾也笑眯眯同她寒暄,苗阿婆说:“你这小蒜真香,俺教你咋做好吃。”
不止小蒜,还有春天那么多的山野菜哩。
第54章 小蒜和鸡蛋
苗阿婆坐在靠背的椅子上, 掐掉小蒜发黄的尖,她笑着道:“像俺们住山里,年年吃小蒜,想吃口好的, 腌一腌浇点胡麻油, 放陈醋, 吃面时夹几筷子,那真是顶好了。”
“懒得烧就煮几个洋芋,捣碎放拌了辣子的小蒜,两三碗下肚还能再吃些嘞。”
她瞟着晾在竹竿上的干荠菜,簸箕里的苦头菜, 手指搓着小蒜底的圆头,她问, “婆婆丁采了没, 别瞧它苦, 这菜能清热散火。在山里俺家老头挖它的根, 晒干泡茶能去热毒。”
“要采些的, 你不吃就去薅叶子,晒干先放着, 要是舌头嘴里生了疮, 泡点喝几天就消了。不过婆婆丁性寒, 可不能多喝, 多喝伤身。”
姜青禾捏着一把小蒜放进筐内, 她摇摇头,“要不是婶你说, 我哪晓得。”
“那槐花、榆钱、枸杞头、灰条菜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