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。书生们齐刷刷后退一步, 胆小的已经掉头准备撤了。
旁边大工看不过眼, 捣捣船总小声提醒,“管事说, 对书生要礼遇,礼遇!”
船总不耐烦,还是起身作了个不伦不类的揖, 学说起斯文话。
“老子这厢有礼,咱东家感念你们读书不易,不忍你们为行路食宿这等琐事烦心,所以叫咱们照顾些个,船是运货的船, 只要你们不嫌弃,都能免费搭乘。”
“东家说, 到金陵你们没地方住,也可以住咱们的。”
长工笑眯眯点头, 给他竖了个大拇指,顺带补充,“广告背得不错,就是别老子老子的,有失斯文。”
“什么叫没地方住?怎么说话呢?”
船总踹了他一脚,“一条船上找不到一个会说囫囵话的,还要老子亲自上阵!你们这些王八羔子,还有脸说风凉话!”
他话语粗俗,但与船工嘻嘻哈哈打成一片,分外豪迈直率,倒是叫考生们放下心来。
时勇靠水吃水,同船商打交道也多,是以大方承情。
“船总好意,感激不尽,哪还敢嫌弃?不知您东家字号?好说与我等,叫我们也知道是谁雪中送炭。”
船总有些不好意思,这家门委实有些报不出口。
一怕被打,二怕被抓。
他抓了抓头,指着船头新鲜挂起来的旌旗,“你们识字,你们自己看。”
众人抬头,赫然是“大科教育”。
自古士农工商,教育是士之特权、特享,向来高高在上不容亵渎,而商贾之流排在最末,一个商船敢拉教育旗号???
时勇一张脸愣是从李逵憋成关公。
这要不是吃人嘴短,蹭人腿软,他高低要跳起来骂船总无耻狂妄。
其他人约摸着也是一样的想法。
脸色都不太好看,但又实在囊中羞涩。
读书人的脸和兜,目前都挺干净的。
选哪个?在线等急急急。
唯有挤在最后的林兄,弱弱唧唧懵懵懂懂。
他揉了揉眼,眯着眼睛瞅老半天,“唉,说来不怕你们笑话,我家中拮据,素来缺灯少油,只能借月色夜读,时间久了费眼,一米以外鬼畜不分,所以旗上写得甚么?”
其他人恍然大悟,纷纷收回视线,打起哈哈。
“哎呀不瞒你说,吾年未四十,而视茫茫,也瞧了个寂寞呢。”
“是啊是啊,你们可有眼神好的,替我念一念。”
船总:……
读书人果然鸡贼,天生是做官的好材料。
时勇十分正经抱手,“商贾之事我们也不太懂,船总不妨告诉我们,贵东家尊姓、哪里人士,我们也好心中有数。”
“东家但行好事,不留姓名,金陵不惑楼便是东家开的。”
船总摆摆手,“到时候你们不嫌弃,也可在楼中住宿,分毫不取,东家说你们读书人,日后都是国家栋梁,向来两袖清风,谈钱多庸俗!”
这恭维听得人莫不脸红心跳。
穷酸在高情商的人嘴里,是清廉,是高洁,是可以为之坚守一生的操守。
见鬼的,他们还真差点就信了。
虽然但是,时勇几人还是主动替船总担下吆喝揽人的活计。
船总告诉他们,船队三日一发,这几天来的书生,愿意等的可以先行在府城不惑楼歇脚。
“不惑楼?”林兄蹙眉,“不才正是府城人,没听过城中还有此楼。”